酒中仙

见晴日。


吸血鬼在黎明的钟声中为神父祷告。

在漆黑的十字架前,旭日做了他的墓碑。

谁说纸做的玫瑰不能饱含爱意。

为你亲手带上冠冕,我赠予你玫瑰。

编码没有情感,但是我爱你,先生。

我将消散在风中,我将永存于你目光所及之处。

你说七月也会下雪吗。

从没有人如此写过他的名字,落笔之间,一笔一画,皆是珍重。

我屠尽你身边人,如此你才可以再无所畏惧。

酒壶倒在地上,花树枯萎了。

在那一刻,他终于看到了五彩斑斓的世界。

你是否会为你的爱人在枪声里默哀。

在门口坐了一夜,明明暗暗的烟头闪烁了整个夜晚。黎明之际,他起身离开了,没有回头。

爱人的墓碑上盖了雪,我扫开,没有名姓。

我把过往放在关卡里,这让你就可以随着回忆来继续爱我。

规则为他而制定,规则对他绕道而行。


“那是什么把你们分开的呢,是病魔,是伤痛,是背叛,还是……”

“嘘。”

“听雨吧。”

我从来没有料到我的占有欲这么强,哪怕只是虚影,哪怕只是回忆,那个他也不让我接触我的爱人。

“我早该知道的,先生。您知道,一个人的态度做的了假,但他的眼神不会。他分明如此爱我,但在某些时刻他望向我,眼神是犹豫的,空洞的。他心里装了人,我一直清楚。但我不相信,一个人可以对两个不同的人露出一样相爱的眼神。我有自信将他占为自有,但是我没有想到,在过去,在经历了病痛,死亡,背叛等等之后,他依然那么爱我,只活在回忆里的我。”

“在他的潜意识里,应该是恨我的。这居然和深爱曾经的我不相互矛盾,非常可笑。”

“就凭借这一点,他也仍然愿意把那份爱分给我一点。”

“我败给了从前的自己。”

“他甘之如饴。”

“…而我不甘心。”


他初一见到他时微微一怔,而后绽开笑容,伸手将漂染的发丝抚到耳后,身体前倾张开手问候道:“怎么是您来了。”


视频画面里余无森的情绪看起来异常激动,他站在那人面前微微发颤,眼眶红了大半。而穿着白色风衣的实验员仍然无动于衷,揣着手,漠然的看着他的反应。

片刻后余无森似乎冷静了一些,他闭了闭眼仰头,喉结滚动一圈,然后继续看向对面的人,似乎是在质问什么。

于是他们看见实验员动了,似乎是抬手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唇边,回应了余无森。余无森看起来愣住了,然后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落地窗外的雨幕。

沉寂,余无森沉默,起步离开。

实验员微微侧身,注视着他的身影。

他仍然没动。

片刻后他似乎叹了口气。杨河心里冒出奇特的感觉,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个人的动作竟然无比熟悉———

画面里实验员依旧揣着手,他转过了身。

杨河几乎要惊叫出来。

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,棱角分明的下颚微微抬起,深褐色的眼睛,浓长的睫毛,唇角熟悉的笑。

一颗黑痣落在他的右耳边,余无森在朝她笑。

他抬手,透过摄像头,“注视”着她。

然后他抬手,仍然是那个动作,竖起食指,噤声。

嘶嘶啦啦的传音筒内终于安静下来,杨河看见他张口,说———

“你好。”

镜头至此黑了下去。


你拖着水淋淋的黑影,里面挂着一轮钩月。



“先生,我是真的不明白您的做法。仅仅是我个人认为,像您这样有财有颜的纯血统顶级alpha,身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家族,什么人找不到吗?为什么非要找到我这样一个劣质的omega?”

“…我只是非你不可,你的信息素是我爱你的理由。”

他看上去愣住了,片刻后无奈的笑笑。

“我是一个最劣质的omega,甚至是残缺的。您看。”

他把脖子上一直贴着的抑制片拿下,露出腺体,本来后颈光洁的皮肤上那枚漂亮的腺体被一道刀疤分裂开来,周围还有零零碎碎的小伤口,红肿不堪。那枚威风凛凛的烙印仍然呈现在他的后颈处,沉默的昭示着他从前的恶性累累和如今的后果皆是他的报应。

“我得了腺体病变,几乎已经丧失信息素了。”

他呆住了。对方见他不语,安静的看着他。没有恼怒没有怒火,只是安静的,用那双琥珀一样的眼睛看着他。对于他而言,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,接受了自己残缺破碎的命运。

但是他却觉得不可思议起来。你怎么就这样接受了自己的命运,你不应该不甘心吗?他在心里质问着,你难道不会反抗我吗?

“…求你…不要…我会死的…求求你了…”

青年的示弱和挣扎突然浮现在眼前。他眼里泪水不断往下掉,被他按住也在挣扎。那是他印象里他唯一一次示弱和求救。那他是怎么做的呢?无视了他的痛苦和眼泪,拂开他的头发。甚至连消毒都没有做,把烤得生红的烙铁按在他的腺体上。

他那时候是不是哭了?他想,我居然记不得了。青年在被按上烙铁的那一刻声嘶力竭的惨叫起来,好疼,真的好疼。自己一个人被囚禁的时候不疼,第一次做的时候不疼。独自怀/孕早产剖腹也不痛,怎么现在就怎么难受呢。

茉莉花。原来我的信息素是这个味道啊。好难闻,混着血的花香。他想,我好想爸妈。

算了,就这样吧。

他的挣扎弱了下去。喉咙好干,想喝水。

眼泪安静的从他眼里往下滑,好困,想睡觉。

于是他闭上了眼睛,最后一刻意识昏昏沉沉。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和因果吧。

好累啊,睡一会儿吧。

他想起来那时候的场景,满屋子里都是浓厚的花香和焦肉味。与其说他睡着了,还不如说他昏厥了。此后留下后遗症,他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弱,他的信息素也再也无法控制。

他曾经拿这件事笑话阴阳过他很多次。分明是他自己在发疯,压倒他时却嘲讽的说在我面前连信息素都收不住,你就是一个天生的婊子,只会勾引男人。

他出神的时间有点久了。对面的人有点担忧,“…先生?先生?”

他回过神来,上前抓住他的胳膊。还可以挽救,还来得及。“和我回去,我有最优质的医疗条件,你的病,我可以治好。”

他以为青年会睁大眼睛感激的看着自己,却没想到他只是沉默了一下,然后笑着说:“…真的不用。我的病已经到后期了,我收入不高,拿不出来治疗费用。那些化疗需要支付的钱太多了,我早就放弃了。”

他有些不自然的摸摸头发,“其实我的病已经到后期了,换腺体也没有用。医生说根基已经坏了,没办法治疗的。”

他解开头发捡出一撮白色的头发,“很早就开始了。我之前还会染一下,现在觉得没必要,这样也挺好看的。”

“很潮流,不是么?”他有些刻意的开了个玩笑。

“我不奢求什么了,我真的只是想要好好的,度过这最后的时间。”

他笑了起来,坦然自若。

“还是谢谢您的好意。”

“和我回去…好吗?真的,我会治好你,可以的,你要相信我…”

他声音发抖,“你记得吗?…我们的女儿…你不记得她了吗…”

“…先生,我确实曾经有一个孩子。但是她已经去世了,五年前就死了。”

他的神色凝重起来。不喜欢提到女儿,逝去的孩子。他又突然想到了一点,叹气。

“如果您是希望我可以给您生孩子的话,那我也只能告诉您这一点我做不到。我的生殖腔做过手术切了一半,我没有生育能力。”

“我也可以告诉您。我曾经遭遇过强暴,可能满足不了您的想法。作为性玩伴,我是不合格的。”

谈起这些不堪的往事他也仍然平静。无能愤怒,他选择接受。


“先生?”

他在天台找到了男人。

夜晚这里风很大,他也穿的不多。白天用来临时包扎伤口的绷带还是在身上,外面仅仅只是披了一件大衣。他左手夹着一支烟,右胳膊撑在栏杆上,火星明明灭灭。

对方听到了他的声音,微微转头。平时扎起来的头发现在随意的散着,被风掀飞。

“您好。”他朝他颔首致意,微微露出一个笑,烟被他暗灭了。

“这里风大,您不应该上来。”他说。对方却不甚在意的摆摆手,他的右手活动起来很僵硬。“没关系的,我只是上来散散心。”

他犹豫了一下,“其实您可以让他们帮您看看手,虽然可能修复不了,但也会比现在好很多。”

青年笑了,没有嘲讽的意味。他的眼睛里干干净净,展露出一个感激的笑。“谢谢您的关心,但还是算了吧,没有这个必要。”

他看起来不解极了,没有必要?对方也看出来了他的遗憾,善解人意的举起左手:“我的左手之前也留下来了一些后遗症,其实过了这么已经适应了。我也不做什么精密的工作,不是特别需要修复。”

他想起来青年拿烟的动作,确实有些生硬。似乎掀了他的伤口,他有些尴尬和无措起来。片刻后他选择没话找话:“您今天真的很勇敢。”

“是么。”他说,“没有什么勇敢的,只是我欠他的还了而已。”

“但是换做是我我都不能确定会不会毫不犹豫选择对自己动手。”他摸摸头发,有点不好意思,“我是omega,很怕疼。”

“啊。”他看起来若有所思,眼神垂到地上。“我从前也很怕疼,现在不怕了。”

“不怕了?”他重复了一遍,“怎么会不怕疼呢?”

“人是会习惯的。”他温声说,“经历过更多的苦难过后就会发现其实身体方面的疼痛还尚可以忍受。”

那双漂亮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疲惫,他感到同情,释放了一点安抚信息素出来,又突然想起对方应该是个beta,可能闻不到信息素,于是收了回来。

在风里的信息素只停留了一会儿,他却愣了一下,“你的信息素是茉莉花?”

没想到他似乎闻得见,他也承认,“嗯,是茉莉花。”

“我还以为您是一个beta呢。似乎从来没有闻到过您的信息素。”他说。对方看起来有些低落,但是马上就调整好了情绪,“没事的,我是omega,只是得了病影响到了腺体,所以几乎没有味道而已。”

“啊。”第二次戳到对方痛处,“您可以去找先生,您救过他的命,他一定会帮助您的。”

停顿一下,他开口说:“他是个好人。”

他摇摇头,“算啦。是我自己不想治而已。”他朝着他眨眨眼,“看来您很喜欢他嘛。”

“嗯。”他有些害羞,“我更喜欢他,他也很喜欢我。”

“他肯定会喜欢你的。他喜欢茉莉花,你长的很符合他的审美哦。”他眉眼弯弯。

“您看起来很了解他。”

“其实还好,好朋友而已。”他解释说,“并且我马上就要走了。”

“您要离开?”

“是的,我要离开。”

“为什么?恕我直言,我认为在这里待着更有利于您恢复您的健康,离开这里不是上上策。”

“我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吧。”他把头发別到耳后,“走走看看也是很好的。”

“那您要去哪儿呢?”

“都可以,到处看看吧,我想去大海看看。”

“好吧,看开您心意已决。”他叹了口气,觉得劝到这个份上,自己已经仁至义尽。“那您还会回来吗?”

“唔……应该不会了。”

“那祝您旅途愉快。”

“…谢谢。”他说,“也祝您和那位先生婚姻顺利。”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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